《阅微草堂笔记·知礼之狐》“张铉耳先生家” 原文与翻译

张铉耳先生家，一夕觅一婢不见，意其逋逃。张铉耳先生家里有个丫环，一天晚上忽然不见了，家人以为她逃走了。

次日，乃醉卧宅后积薪下。可第二天，却发现她醉倒在后院的柴禾堆上。

空房锁闭，不知其何从入也。后院里都是锁着的空房，院门也上了锁，不知她是从哪儿进去的。

沃发渍面，至午乃苏。她头发散乱，满面灰尘，直到中午才醒了过来。

言昨晚闻后院嬉笑声，稔知狐魅，习惯不惧，窃从门隙窥之。她告诉人们说：“昨天晚上，我听到后院有嘻笑声，因为早知道里面住着狐仙，所以并不害怕。我隔着门缝偷看。

见酒炙罗列，数少年方聚饮。只见那里杯盘罗列，几个青年正饮酒聚会。

俄为所觉，遽跃起拥我逾墙入。忽然，他们发现了我，就窜出来从墙头上把我推进了院子。

恍惚间如睡如梦，噤不能言，遂被逼入坐。恍惚之中，我如入梦境，一句话也不能说，被他们强拉入座。

陈酿醇浓，加以苛罚，遂至沉酣，不记几时眠，亦不知其几时去也。他们逼我喝酒，不时地还罚一两杯，那酒劲儿很大，我终于醉倒了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，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散去的。”

铉耳先生素刚正，自往数之曰：“相处多年，除日日取柴外，两无干犯。铉耳先生一向刚强正直，听说此事，直奔后院，数落狐仙道：“咱们相处多年，我们除了每天来取点柴禾，两下里并无干扰。

何突然越礼，以良家婢子作倡女侑觞?为什么突然这么无礼，把良家婢女当作娼妓拉到席间劝酒?

子弟猖狂，父兄安在?为家长者宁不愧乎?”子弟这么猖狂，父兄干吗去了?当家长的难道不惭愧吗?”

至夜半，窗外语曰：“儿辈冶荡，业已笞之。到了半夜，先生听到窗外说：“儿辈们放荡无礼，我已经鞭打他们了。

然其间有一线乞原者：此婢先探手入门，作谑词乞肉，非出强牵。但是，其中有一个细节，请让我说明：那天晚上，是您的婢女先把手伸进门，一边调情一边要肉吃，并不是儿辈们强拉她进来。

且其月下花前，采兰赠芍，阅人非一，碎壁多年，故儿辈敢通款曲。而且，您这婢女在花前月下与人偷偷约会，互赠信物，交往的人不止一个，早就不是处女了，所以儿辈们才敢和她互通情意。

不然，则某婢某婢色岂不佳，何终不敢犯乎?不然，您府中有几个婢女也很俏丽，为什么没人敢招她们呢?

防范之疏，仆与先生似当两分其过，惟俯察之。”疏于防范之责，我与先生是否应各负一半，请您明察。”

先生曰：“君既笞儿，此婢吾亦当痛笞。”先生说：“您既已鞭打儿辈，我也该痛打这个丫环。”

狐哂曰：“过摽梅之年，而不为之择配偶，郁而横决，罪岂独在此婢乎?”先生默然。狐仙以讽刺的口吻说：“她早已到了谈情说爱的年岁。您不为她选配人家，使她感情压抑，才做出非礼之事。罪过难道只在她身上吗?”先生默然无语。

次日，呼媒媪至，凡年长数婢尽嫁之。第二天"他叫来媒婆，把年岁大的丫环都配了人家。